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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(第3/13页)
有什么表示。二公子的意思,想托你进言。” 裴寂抬起头来,深深看了他一眼,答道:“这种事,亲如父子都谈不拢,难道局外人说话,反能生效?” “你不是局外人!”刘文静立刻接着他的话,以极恳切的态度说,“有时父子不如密友,留守跟你无话不谈,你一定可以把他说服。玄真!”他放低了声音,睁大了眼,显得极其郑重神秘地,“天下汹汹,其实都不能成大事。以留守的声望,二公子的才能,加上河东的人力、财力、物力,进关中,取长安,正大位以号召天下,不出一年,就可奠定千秋万世的事业,那时候论功行赏,你是开国功臣的第一位。” 这番话把裴寂说动了心,但是,进关中并非易事,所以还踌躇着,无法作一肯定的答复。 刘文静看穿了他的心事,取出王长谐的复书,交给裴寂:“你把这封信拿给留守去看!潼关兵不血刃,就可长驱直入。一旦起兵,三月可到长安。” 裴寂仔细看了那信,又问起那信的来历,刘文静细细地告诉了他。“好!”他觉得有把握了,决定试一试! 于是,裴寂在晋阳宫好好布置了一下,邀请李渊赴宴。席间不提时局,只谈风月,加以宫女受了嘱咐,周流不息地殷勤劝酒,以至于李渊很快有了酒意。 “天下如此之乱,你我还能安然在此饮酒作乐,实在也很难得了,”李渊感慨而又惭愧地说,“只是不免愧对苍生!” “河东靠留守的威望,可算乐土,但河东以外,”裴寂轻轻说道,“对留守颇有怨言。” “噢,这倒奇怪了!”李渊很注意地问,“河东以外我管不着,何来怨言?” “就因为管不着,才有怨言。‘斯人不出,如苍生何?’他们怪留守不该独善其身。” 这是对李渊的恭维,他听了心里很舒服,便说了真心话:“世民跟我说过好几次,劝我有所动作,我觉得这件事出入太大,顾虑太多,所以没有理他。” “所顾虑的,是此二人。”裴寂以指蘸酒,在桌上写了两个字:“王、高。” 王是虎贲郎将王威、高是虎牙郎将高君雅,这二个人名为副留守,其实是杨广特意派来监视李渊的——当然,这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看透这一矛盾。 李渊斜睨着裴寂所写的字,然后举手一阵乱抹,这表示裴寂说对了。 于是,他又用酒写字:“除之可耳!”写完了,又抹去。 李渊不置可否,只说:“独孤皇后是我远房姨母。文帝在日,于我有恩,我也不能做对他不起的事。” “全一姓之私恩,负天下之仰望,窃为贤者所不取。” 李渊不答。“喝酒吧!”他自己先喝了一大口,放下酒杯,以指击桌,高吟梁简文帝咏舞的诗句:“垂手忽苕苕,飞燕掌中娇。罗衣恣风引,轻带任情摇……” 于是裴寂向侍酒的宫女使一个眼色。不一会儿,十二个乐工,抱着箜篌、琵琶、答腊鼓之类的乐器,列队上堂,席地而坐。然后八名健骨高躯的宫女,穿着奇异的胡服,脸和双臂用五色香粉画成“文身”的样子,手牵着手,碎步来到筵前,在急管繁弦声中,且舞且唱: 垂柳覆金堤,蘼芜叶复齐。水溢芙蓉沼,花飞桃李蹊。采桑秦氏女,织锦窦家妻。关山别荡子,风月守空闺。恒敛千金笑,长垂双玉啼。盘龙随镜隐,彩凤逐帷低。飞魂同夜鹊,倦寝忆晨鸡。暗牖悬蛛网,空梁落燕泥。前年过代北,今岁往辽西。一去无消息,哪能惜马蹄。 这舞来自西域,名为“昔昔盐”,舞曲却是文帝时最有名的文学侍从之臣,而晚年以文字贾祸,被赐自尽的薛道衡所作。 李渊年轻时,曾受薛道衡的赏识,因此,这时听见唱他的诗,激起无穷的感慨。“薛道衡太耿直了。”李渊对裴寂说,“文帝亲口对我说过:‘薛道衡所拟的诏谕,都是我要说的话,十分得力。只是他的性子太迂阔了。’既然知道他迂阔,应该原谅他,为了他所上的一篇颂词,其中有几句触犯忌讳的话,便赐令自尽,未免叫人寒心!” “文帝刻薄寡恩。他的儿子更是有过之无不及!留守还记得那年有病,皇帝说了什么话?”裴寂故意这样问。 李渊怎么不记得?两年前皇帝——杨广召他入对,因为有病误了时限,杨广询问缘故,左右回奏:“李渊病了!”杨广便说:“可得死否?”这话传到李渊耳朵里,才知道杨广猜忌极深,动了杀机。从此醇酒妇人,韬光养晦。但至今想到杨广的话,还可以叫他不寒而栗。 “不谈这些吧!”他懊恼地说。 裴寂知道这时候他需要借酒浇愁,于是抓住机会,左一杯右一杯地把他灌得酩酊大醉。 等他清醒,已是第二天早晨。一睁开眼,首先看到黄罗的帷帐,心里疑疑惑惑,这是什么地方?再侧脸看去,枕上一弯长发,细辨面貌,似曾相识,却再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。 “喂,喂!”他推着那艳丽的女郎,“你醒醒!” “嗯——”那女郎仍旧闭着眼,腻声哼着,然后扭了两下身子,蒙上被,一头钻在他胸前。 李渊有些啼笑皆非,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,慢慢记起昨晚上的情形,忽然意会,失声大叫:“不好了!”接着掀被而起,赤足站在砖地上,冷得发抖。 这下因为动作太猛,